孤男寡女在一起住久了,难免风言风语。
每次我纠正邻居说他是我捡来的傻子时,他都闷闷不乐,说要娶我做娘子。
我娘亲就是被那负情薄幸的爹给害死的。
“你可千万别恩将仇报。”
他眼眶红了,恨不得以死明志。
我摁住他准备扎向心窝的匕首,递过去一颗药丸。
“这是苗疆蚀情蛊,日后你若变心,定会肠穿肚烂暴毙而亡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吞下药丸,勾起唇角唤我一声娘子。
可最后,变心的不是我,将死之人为何是我?
直到明月西沉,我熬红一双眼,墨云徽才回来,眉眼透着疲惫。
我目光落在他青绿色袖口上那抹刺眼的胭脂。
墨云徽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,神情波澜不惊。
“傍晚时分,回来途中我扶了一把绊倒的女子。她崴伤了脚,我送她去医馆。天色太暗再加上最近流寇颇多,她独自回家太危险,我便陪她等到家人来接。”
展开剩余81%相伴六年,墨云徽一向寡言少语,我以为他嘴笨不善言辞。
他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,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。
如此坦诚,倒让我那些质问驳斥的话语卡在喉间。
只是,他没有提那辆异常华贵的马车,也没有提他替那女子簪发。
一个人不愿意说的事,即便追问下去,大概率也是谎言。
我垂眸对镜卸下耳饰。
墨云徽从身后环住我,碰到肩膀伤口,疼得我颤了一下。
他小心翼翼褪去我衣衫,露出一道可怖的鞭痕。
“是谁。”
铜镜里,他眼底尽是狠厉之色,语气森冷,与往日温润有礼的墨云徽截然不同。
我扯起衣衫,出言讥讽。
“我们这般平头百姓,被人欺辱不是常有的事。”
他手臂青筋暴起。
许久,他才平复呼吸,从袖口拿出一枚白玉簪别入我发间。
与马车里那名女子的一模一样。
“你不肯说,我总有办法知道。云舒,不要轻贱自己。”
这句话倒让我想起,这些年无故欺辱过我的人,总是过些日子突遭大难莫名消失。
只是一道鞭痕,他情绪就如此波动。
墨云徽,我倒是有些期待三日后会发生什么。
“云舒,明日是母亲生辰,有个人我想......让你见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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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回墨云徽三年后,他忽然找到了家人,还为他搬来清水镇。
门第不高,规矩却十分森严。
他知道我不喜,便只要求我每年去府上吃生辰宴。
与我和墨云徽同时来的,还有昨日那名女子。
“云舒,这是苏清清,半月前母亲心悸昏迷,万幸遇到她才救回一条性命,恰巧也是幼年时就与我失散的堂妹。”
我暗自冷笑。
那还真是巧了。
一进门,墨家人围了上来,只不过他们的热情是向着苏清清的。
墨母褪下手中镯子戴在她手上。
“这羊脂玉墨家传了几代,只传儿媳不传旁人,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得紧。”
而我这个墨云徽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被所有人忽略,连奴仆都忘记备我的碗筷。
席间,墨母和苏清清聊得很投缘。
墨云徽的目光也不时在她身上流连,偶尔聊起年少时一起长大的趣事,惹得苏清清白皙脸颊泛起一抹娇羞。
我咬着筷子,食不知味。
墨家气氛一向严肃古板,冷言少语。
每次我来请安都十分拘谨,唯恐自己言行举止不当,惹得墨母厉声呵斥。
可原来,他们也是可以这么慈眉善目的。
苏清清一出现,就轻而易举击溃了我这三年的如履薄冰。
心口酸涩翻涌。
或许老道士说得对,我并非墨云徽命定良人。
见我神情落寞,墨云徽夹了一块桂花糖藕放进碗中。
“云舒,你喜欢甜食,这道菜我特意吩咐厨房加的。”
墨母冷哼一声。
“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,也配让云徽夹菜,小门小户家的女儿,就是不懂礼数。”
苏清清温声劝慰。
“听说,云舒姐姐当年对云徽有救命之恩。”
墨母重重落下茶杯,眼底尽是鄙夷之色。
“救云徽,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,现在,她不正在墨家享福么?”
“但凡是要点脸面的女子怎会随意爬上陌生男人的床,贪慕钱财的狐媚子罢了。”
见墨母笑了,一旁的奴仆也窃窃私语,不时传来一阵压抑的哄笑声。
苏清清拨弄羊脂玉手镯,望向我,嘴角挑起一抹嘲讽。
这一刻,我很想站起来一把掀翻席面,声嘶力竭驳斥她。
是我散尽银钱救了墨云徽。
是她的儿子死皮赖脸求我收留他。
是苏清清在闹市与有妇之夫举止轻浮。
我正想发作手腕却被墨云徽紧紧扼住。
本以为他要帮我,可他说。
“别让我为难,云舒。”
>后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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